《奇異博士》:精彩的特效框架,無趣的故事主體
從2008年的《鋼鐵人》為始,至2016年最新作品《奇異博士》,短短八年期間驚奇工作室(MARVEL Studios)主導製作的電影已經高達14部之多,而且數量在接下來數年間還會持續穩定的不斷增加。拜驚奇工作室連年產出品質穩定的作品所賜,「超級英雄」儼然已經成為當代最主流的「類型電影」了。「超級英雄」電影的地位之於當代,這就好比「黑色電影」之於50年代,「西部片」之於60年代,無論之後「超級英雄」電影如何開展、個人喜歡與否,它終將成為我們這一代人的集體記憶。然而,綜觀電影史來看,主流商業類型片往往盛極而衰,如何延長「類型作品」的生命週期,維持新鮮感便成為驚奇工作室的首要之務。
從近期的各個獨立的「超級英雄」作品,我們可以看到驚奇工作室除了在劇本故事脈絡中維持住某些「勝利方程式」(新角色類似的出場套路、質感相近的幽默笑話)的同時,也試圖藉由「類型」的混和來開創新局面,觀眾幾乎都可以從近期的每部作品挖掘出某種不同的、相對應的「前文本」商業類型作品,比如說《美國隊長2、3》是政治驚悚劇混搭老派動作片;《蟻人》是竊盜電影加上《親愛的,我把孩子縮小了》這類型的科幻喜劇;《星際異攻隊》比起「超級英雄」,還要更像是一部單純的科幻動作片;至於《復仇者聯盟》系列,啊,我想應該是賀歲片吧。
簡單而言,「超級英雄」可以說是百搭款,你只消將故事文本設定為某一種類型故事,然後把具有超級英雄能力(或身份)的角色置入其中即可,影集《潔西卡瓊斯》就是一個很容易理解的例子,她的故事場景、氛圍、設定上都有著濃濃的老派黑色電影的味道,差別幾乎只在於角色天賦異能罷了。當然,超級英雄作品多半取材自美國漫畫,而美國漫畫本身就是一種題材兼容並包,充斥各種龐雜、不同文化類型的「故事載體」,很多時候翻拍成影視作品,反而更容易讓它「回歸初心」。
對於一部「超級英雄」作品而言,主要角色是否有足夠魅力撐起其故事類型,則幾乎可以說是最重要的一環。奇異博士》是混合了奇幻跟動作的類型電影,光就故事題材包裝來看,本身就有十足的商業潛力;從情節的鋪排上來看,它也的確是依循著驚奇工作室打從《鋼鐵人》第一集所奠定的傳統,是一部穩扎穩打、百分之百符合美國神話大師坎伯筆下「英雄旅程」的作品,而且在執行面上小心翼翼、正確的像是依著教科書拍出來的作品一樣。
從製作角度而言,《奇異博士》從選角開始就幾乎無可挑剔了,正反雙方主角Benedict Cumberbatch跟Mads Mikkelsen都是極具個人魅力的好演員,而上映前最有爭議的至尊魔法師古一演員Tilda Swinton,更是在劇中表現出優雅、古怪、近乎俏皮等各種神奇的面向,令人折服。本片最為出色之處,無非就是那驚人的視覺特效,我認為《奇異博士》的確是找到了一個獨立於其他超級電影英雄之外,強烈的個體特色,那就是它通片充斥著迷幻、萬花桶一般的視覺符號,當城市開始折疊、以及史傳奇被一把扔進近似嗑藥的奇異旅途,我的心情也跟著飛揚了起來。
然而,上述這些說法,頂多只能說明《奇異博士》就是一齣在執行面上相當「正確」的超級英雄作品。不得不提的是,劇本絕對是本作最大的硬傷,沒錯,故事鋪排得很工整、沒有什麼大問題,穩定的三幕劇結構,插科打渾的時機多半也夠精準,觀眾會笑。但很嚴重的一點是,整部片子看完,你其實說不太上來史傳奇除了「自大狂妄」、「過目不忘」、「天才」之外還有什麼樣獨一無二的人格特質,最糟的是,這些特質在故事中還都有專人特地用嘴巴講出來,而且一再地強調,就只差沒有對著鏡頭直接講給你聽。
一個角色的性格之所以成立,不該是透過第三者說他是個怎樣的人,而是在故事中做了哪些事情決定他是個怎樣的角色,《奇異博士》花了太多的時間在說明,說明遊戲規則、說明這個世界如何,最後連角色的性格都用說的給你聽,真正被「演」出來事件跟衝突反而少了,角色的選擇、內在動機通通都顯得太過薄弱而缺乏深化的說服力。同樣的問題也發生在反派身上,而且都還要更加地嚴重。
此外,講笑話取悅觀眾很好,我也喜歡被取悅,要是每個超級英雄都像隔壁《蝙蝠俠VS超人》那樣一臉大便我也是敬謝不敏,可是不一樣的角色價值觀不同,理當講的笑話或幽默感的展現也要有差異性才是啊!可是當我們能夠很輕鬆的把史傳奇所說的笑話(比如說開王那個名字單一個字的玩笑)套用在蟻人、星爵、東尼史塔克身上,而且絲毫不覺得奇怪的時候那問題就大了,表示這些角色內在的意識形態根本就沒什麼兩樣。再者,特效很炫,前五分鐘嘆為觀止,然後就沒了;武打時過多的特效也讓整個動作場面顯得很失焦、難以投入,似乎是在動作跟特效之間還沒抓到很好的平衡。
總地來說,《奇異博士》是部開場還算出色,中段略顯平庸,結尾近乎無趣的作品(商量跟LOOP是個不錯的點子,但也僅止於此),它透過強而有力的視覺特效打造出一個華麗的外框,但卻缺乏相對應的故事做為骨幹支撐,它的確能夠娛樂觀眾,也是一部不錯的作品,但你很難打從心底覺得它很出色。喔,除非你把它跟有著相近故事套路的《綠燈俠》擺在一起,那《奇異博士》也的確堪稱神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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