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狀元蘇乞兒》人生總會遇到的高低起伏 劇透
周星馳的電影一旦轉台轉到,流暢的劇情讓人像著了魔似的不自覺看完。電影除了周星馳獨有的風格外,也埋藏著香港電影的強大活力,讓許多觀眾被深深吸引。長大了再看,才看懂周星馳許多電影裡都有一個暗示的主題,而這主題就在普羅大眾的生活裡面。電影裡許多笑點、台詞,都是揶揄、嘲諷這個主題,透過故事劇情的烘托,以及每個角色的搞笑戲碼來相互堆疊,讓這些揶揄與嘲諷更真實、更貼近生活,也更血淋淋。
武狀元蘇乞兒是周星馳很早期的電影,也許他在這部電影裡只是個演員,對劇本還沒有掌控度。以周星馳為導演或他中後期的作品來看,其實很多悲劇,而武狀元蘇乞兒在後半段則比較歡樂,且故事也很白話。蘇察哈爾燦從一個不可一世的二世子,到失去一切的乞丐,再從丐幫出發,當上了丐幫幫主。這其實就是人遇到挫折,失去了一切,並在反省自己的過錯後,再重新站起來面對人生的故事。
片頭蘇察哈爾燦漫不經心的寫了不像字的名字,從老爸那句「燦爾哈察蘇」,到師爺的欲言又止,再到青樓裡耍大爺,顯示蘇燦的人生裡,沒有人會反對他,有的只有阿諛奉承,也因此讓他目中無人,在青樓裡連對方是誰都不打聽,直接跟趙無極及僧格林沁正面槓上。有錢到不把錢當錢,看到人貼上來,就是銀票一張一張的給,看著還不相識的乞丐洪日慶,荒唐地包下對方在青樓裡的一切花費。
之後上京考武狀元,儘管武功高強,筆試還是得靠老爸買題、老師解題來過關。因為他是個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二世子,只要他搞不定的,自然有別人撐開保護傘來幫他搞定,也因此,狂妄地在筆試中直接睡覺,反正有人會幫忙搞定。此外更保留實力,不屑舉重,反正別人也打不贏他,絲毫不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之理。這一切都建立在他是個有錢的二世子,還沒踢到鐵板,還不知道「做人的哲理」。
因為他的狂妄,所以在青樓裡對如霜的追求,「武功蓋世,狀元之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為電影埋了一個推進故事的動力,例如為此上京趕考卻因筆試作弊而家產遭抄、落魄時也不願在如霜面前承認他就是那個誇下海口的蘇燦,最後結局某種程度上也確讓他成為萬人之上的丐幫幫主。
剛被抄家之際,他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與老爸有說有笑。不過也可以說明他不是個壞人,因為他認為自己好手好腳,寧可不乞討,而靠一身武藝來賺錢。從這開始就是他嚐盡人間冷暖的時候了,對比他被抄家之前,他才真正開始了解到人生困難的一面,才真正踢到鐵板。當他真的落魄了,以前阿諛奉承的人都不見了,每一個出現的人物,都挑動他最敏感脆弱的神經。
一、趙無極廢了他武功,不讓他自食其力,除了是反派,更要對蘇燦「落井下石」。
◎連自己驕傲的長才(武功),也使不上力了。
二、在如霜門口乞討,除了是維持與如霜的聯繫,如霜也是蘇燦需要幫忙的時候,願意「雪中送炭」的人。
◎可是當他真的需要幫忙時,他的自尊心不允許他開口,他寧願把臉狠狠的埋進泥炭裡,也不願意承認他就是當初那個意氣風發,放話要追求如霜的蘇察哈爾燦。如霜做為丐幫幹部,自然通曉這道理,出於體貼並未戳破謊言。
三、與吳孟達飾演的父親一起吃狗飯,除了是悲情戲碼,也是某種程度的認命。
◎所以他開始寧願窩著睡覺也不去解決困境,不管老爸如何好言相勸,都呈現自暴自棄的狀態。
只有在這時候,蘇燦才得以放下身段,學會謙虛,開始想起師爺曾經耳提面命的練字,一個人在破房子下開始學寫字,失去自信與一切的也因此寫下了「苦海無涯」。巧遇洪日慶時,洪日慶說你失去了尊嚴、自信、心愛的女人,簡直像他肚子裡的蛔蟲般。當洪日慶問他想要什麼,他回答:「我想要重新當人。」當洪日慶再問:「你覺得你不像人嗎?」蘇燦的那句「我一直都不算是」就是在嚐盡冷暖重新反省自己後對自己所做的註解。蘇燦當時的心已經死了,他渴求的是如他所願的活著,所以洪日慶才在夢裡跟他說,你享盡人間富貴及人間苦楚,如今已大徹大悟,並用「苦盡甘來」對他進行勉勵。
電影後段開始倒吃甘蔗,蘇燦情況好轉,雖仍然是個乞丐,可是他在丐幫中一路發展,當上了丐幫幫主。這些橋段我就不再贅述,有趣的是最後蘇燦用降龍十八掌來對付趙無極,然而第十八掌殺龍有悔的招式圖卻是空白的。因為我沒看過金庸小說,所以好奇想說設定是否和電影有所差異,查了下維基百科才知道片中的十八掌與金庸的十八掌名稱並不相同。
等到再去探究金庸的降龍十八掌所參考的易經內容「亢龍有悔,盈不可久也」時,才理解電影想表達什麼,關鍵就在那個「悔」。我的解讀是,這個招式空白,因為這是屬於蘇燦的歷練,在經歷這一切之後,自己體會出來的武術。而「殺龍有悔」這個向金庸、易經致敬的招式名稱,自然也是蘇燦反省過往、展望未來,提點自己的總結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