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神索爾:諸神黃昏》放逐與認同
我能很輕易的認定本作成為雷神索爾系列三部中,最成功,最有特色,且最棒的電影。漫威真的很恐怖,從Phase 1頭到現在已經是Phase 3一半了,幾乎都沒有什麼差池,就算不成功,也至少能維持在一定水準之上,這以超級英雄片長期以來砸鍋的概率來看,已經是很恐怖的了。正當觀眾對漫威的電影公式感到疲乏的時候,Phase 3的電影風格驟然大變,每部都具有各自強烈的風格,這片《雷神索爾:諸神黃昏》便是如此。
這片可以說是兩種風格並行不悖的佼佼者,一種是保留了一二集那種中土世界神話與魔法的阿斯嘉線,另一種是脫離了一二集那種地球人類劇情的,80年代Retro科幻風格的薩卡線。難得的是,兩種線不同風格,能夠藉由流暢的敘事跟快速的切換而相容,你不會因為上一場看到索爾在薩卡星被女武神惡整,就覺得下一場海姆達爾啟動避難所那種充滿魔戒氣息的文戲有何違和之處。
整個故事雖然講的是阿斯嘉的末日預言,理應是一個很悲傷的故事,但卻是以喜劇的方式去呈現,即使看到整個阿斯嘉化為碎片,最後也被拿來當笑點,我想這就是本片跟MCU其他電影的最大差別了:在MCU其他英雄片,你可以很清楚明白,無論當中有多少喜劇元素跟橋段,這些電影的本質依然是「動作片」,本作卻不然,本作可以說是「先是部喜劇,然後才是動作片」。
即便如此,非喜劇的元素也處理得很不馬虎,例如海拉回到宮殿去,與坐在王位上的索爾對峙,那段戲劇張力十足,而且兩人的對話處理得相當好。又例如短短幾十秒,洛基讀到了女武神的過去,那一段整團的女武神騎著飛馬被海拉屠殺殆盡,整幕戲拍得如詩如畫,相當俐落,演員的演技也嶄露無遺,沒有對白,沒有醞釀,要在這麼短的一幕戲交代清楚情緒,真的是交足了功課。總之,我個人認為本片絕對是雷神索爾三部曲的最佳作,接下來談談我認為的,雷神索爾系列的主題。
我認為,雷神索爾三部曲的主題,就是認同。雷神索爾第一集時,因為索爾的不成熟與行為,不被奧丁認同,最後被奧丁放逐至地球,成為凡驅,因為奧丁耳語呢喃的一句話,雷神之槌成了認同索爾與否的標準。是故整部戲講的就是「尋求認同」,索爾尋求父親的認同,槌子的認同,阿斯嘉的認同,而洛基因為自己血緣的不能認同,只好殺了冰霜巨人,以為這樣就能尋求到父皇的認同,即使是最後跌落彩虹橋生死未卜,洛基也依然希望能成為阿斯嘉的一份子,得到家人的認同。
雷神索爾第二集時,劇中人物的結局是「找到認同」,假死的洛基在索爾的懷裡得到了他想要的認同,索爾在虛假的奧丁口中得到了他想要的認同,但妙就妙在這些「別人給你的認同」,這些「外緣而來的認同」都不是真實的。
雷神索爾第三集時,為了這些人物尋找認同之旅給了一個完美的終點:自我認同。你不需要為了別人的認同而證明自己,就如同索爾沒了槌子,沒有了那個時時刻刻警惕自己要得到他人認同的象徵,但他所有的力量來源,早就在他自己體內,不需要求諸於外,只需要內省於心即可,自己認同自己,一切皆足矣。當他真正跨過這條界線,不再需要他人認同,只需要自己認同自己的時候,他就成為了真真正正,名符其實的「雷神索爾」。洛基在被哥哥電倒之後,索爾也說了類似的話,接受了洛基永遠都會是惡作劇之神,所以不需要他再為了家人跟自己去證明什麼了,只要自己認同自己就夠了。
這點在很多地方也出現了對照,史克奇的起點也是尋求認同,但最後做了一件自己認同自己做的事情;海拉曾經得到過去那個征服者奧丁的認同,卻因為路線分歧,不再受到父親認同之下失控暴走而受到囚禁(放逐);女武神在所有同伴死光後,失去了認同自己的餘裕而自我放逐,直到索爾的出現,才重新認同起自己,披上了索爾給他的一身象徵自我認同的女武神戰袍;浩克兩年前離開了憎恨並且恐懼他的地球人,來到了把他當偶像膜拜的薩卡星,但那最終也不是他的歸宿,因為他需要的,並不是人們的認同,而是自我的認同;即使是反面人物,像是自我膨脹自戀到了極限的宗師,也是身為第一個進入到薩卡的「廢棄物」,失落後而立足,尋求他人的認同直到病態的程度(例如超大型全像圖宣示自己的崇高存在,選擇迴避某些字例如「奴隸」, 甚至被人推翻後,還嘴硬說大家打成平手,你們能推翻我也多虧有我讓你們推翻),但是並沒有真正認同自我的角色。
最後,整個阿斯嘉被毀,阿斯嘉已經在宇宙中消失了,但阿斯嘉依然存在,因為阿斯嘉不是一個地方,而是一群人,正正呼應了這個概念:別人怎麼看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內在是怎麼定義你自己。即使這個名字從地圖上消失,從歷史上消失,從他人的記憶中消失,只要這群人依然以這個名字為傲,依然以這個名字為歸屬,其他的就都不重要了。我想,就這一點而言,本作的核心思想也算是挺振奮人心的了。
(本文經作者同意轉載刊登,原作者:KingKingCold,原出處:P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