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青舞者》天縱英才的美麗與哀愁 劇透
當才華變成一種負擔,無法回頭的人生又該何去何從?瑟基普魯尼曾是英國皇家芭蕾舞團史上最年輕的首席舞者,他也是當時皇家芭蕾舞團的票房保證,只要掛上瑟基普魯尼的名字,演出門票就一票難求。正當人人都在讚嘆他非凡的成就時,他在鎂光燈下的人生卻開始失控,他刺青、他酗酒、他吸毒、他夜夜笙歌。原本眾人吹捧的天才舞者,那個「優雅的野獸」,一夕之間變成媒體口中譏諷的「芭蕾壞男孩」,22歲那年,他因而宣布退出皇家芭蕾舞團。
放蕩不羈的名聲讓他在歐洲芭蕾舞圈無處容身,瑟基普魯尼別無選擇只好流連在俄羅斯的選秀節目,將他世不二出的天賦揮霍在追求速食娛樂的芸芸眾生之前。直到2014 年,他在 Youtube 上一支點閱率破表的舞蹈影片,才再度激起了大眾對他的好奇與重視。也多虧瑟基普魯尼成名得早,曾獲奧斯卡提名的導演史蒂芬康托得以彙整大量的第一手影像資料,並採訪瑟基普魯尼本人和親朋好友,帶著觀眾一窺這位天才舞者大起大落的生涯及其背後隱藏的人生經歷。
說實話,現在就拍《刺青舞者》這部紀錄片似乎太早了一點。瑟基普魯尼雖然已經見過不少大風大浪人情冷暖,但他畢竟還年輕,很多事情現在說「看破」是一回事,過了十年、二十年再回過頭來看,也許他又會有另一番體悟。他還在經歷這個蛻變和調適的過程,而且也是摸著石頭過河,所以現在就用這部紀錄片將他過往的人生和未來的可能蓋棺論定,有點言之過早。不過換個角度來說,這部電影也可能拍得正是時候,因為這個世界很有可能隨時就會失去這個寶貴的舞者。
這倒不是在看衰或詛咒他,就如同紀錄片最大的功能是去還原現實的原貌,從電影所呈現出來的畫面和訪談,觀眾應可從他日常生活中和周遭人的相處,還有他如何看待自己作為舞者的一種態度,發現他真的是個天真單純、彷彿沒有被世俗汙染過的大男孩。他面對人生的熱忱和柔韌,在同年齡的人裡面恐怕也找不出幾個像他一樣的,但在觀賞《刺青舞者》時,有個剎那,我突然有種很強烈的感受,我不曾在看一部紀錄片時,那麼似曾相識地覺得自己在看Discovery或是動物星球頻道的「非洲草原紀實」,只不過在《刺青舞者》這部紀錄片裡,掠食者的名字是「人生」,而苦苦掙扎想要逃出生天的獵物,則是「瑟基普魯尼」。
這部電影其實就是在看人生的現實與無奈,如何一點一滴的蠶食瑟基普魯尼這個年輕的靈魂。以這個角度來看,史蒂芬康托這部紀錄片拍得很成功,因為觀眾可以在這不到90分鐘的電影裡,深刻了解瑟基普魯尼這個人的性格、他的抉擇,還有他的迷惘和傷痛。就訪談內容來看,他的家人未必能夠完全了解為何他在前途一片光明時會自毀前程,也並不了解他目前在經歷的人生關卡,反而是他的兩位皇家芭蕾學院同窗更能體會他從一個鄉下男孩,一路努力走向舞台,且終於在鎂光燈下大放異彩,卻人事已非的那種無能為力。從他兼具力與美的舞姿來看,瑟基普魯尼的確是舞台上令人神往的「優雅的野獸」,只不過在他眉宇間的那股漠然和迷惘之中,他或許仍然只是一隻「誤闖叢林的小白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