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姊姊妹妹殺起來》殺人明星夢 劇透
殺人魔電影是恐怖類型歷久不衰的題材,但在作品層出不窮的推出下,觀眾的胃口越養越大,使得創作者們需要持續追求突破,甚至重新解構類型,翻轉套路,以能玩出不同的趣味性,找尋屬於殺人魔的新時代,而《姊姊妹妹殺起來》就是結合當代網紅現象、邪典文化的殺人魔恐怖喜劇。
賽蒂與麥奇拉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閨蜜,兩人崇拜各種殺人魔,立志在高中畢業前,立下一番血腥成就,並成立「悲劇少女」網站,以各種命案分析為賣點,渴望以網紅身份成名。然而當她們抓到了心儀的殺人魔洛維後,卻對其大感失望,於是決心親自動手,偏偏民風淳樸的小鎮不太相信殺人魔的存在,她們的犯案都以意外結案,導致兩人越玩越大,彼此之間的友誼也開始受到考驗。
電影一開始就針對以往殺人魔類型電影做出多層次的致敬與翻轉,從深夜橋上的復古跑車、期待殺人魔的叛逆女孩、聽聞怪聲後死也不想下車查看的模範生男孩,到戴著面具看似兇猛卻被簡單陷阱撂倒的殺人巨漢,以及想學習殺人之術的粉絲少女,不僅改變了常見的套路模式,也帶出新穎的故事走向。
在平凡和樂的肯塔基鄉村小鎮中,我們可以看到兩名具有反社會人格的少女如何利用社群媒體與犯罪計畫,來一圓殺人之夢。剪接職務出身的導演以明快的節奏述說故事,不僅快速帶出異想天開的資訊,聰明地透過簡單的分鏡來達到低成本的娛樂效果,也藉由剪接技法製造各種(惡)趣味情節,純樸小鎮的特有現象與嚴肅警長的對比亦有做出有趣的衝突性,影片初期兩位主角異於常人不易被觀眾接受的特質便是在此喜劇調性中成功建立起來。可惜,也因為是較接近胡鬧的性質,使得角色無法做到更深入的刻畫,在缺乏足夠戲劇張力的情形下,只好快速以多次殺人計畫填充劇情。
三次行兇,循序漸進,由易變難,各有其血腥暴力樂趣與情境的意外性,可以看見主角們針對「自己的傑作」被定調為「單純意外」的後續調整,也可以看見她們如何迎戰小鎮保守的觀念,甚至是擴大自身的社群影響力;然而若比較兩人在一開始角色鋪陳中對殺人魔的認知、恐怖電影的喜好與犯罪狂想,這一連串殺戮雖有娛樂,卻少了足夠精彩的創意來對應原先可供玩味的變態人格魅力,無法進一步突破類型框架,淪為相對平凡的犯罪喜劇,高重複性的發展也漸次削弱了觀眾的期待。
從這角度來看,電影雖是恐怖類型,實際上卻是披著殺人魔電影的皮,本質為夥伴情誼的犯罪喜劇。當劇情來到中段,縱使在不時還是會有惡趣味的幽默片段,但故事已無法推出更具新意的梗,轉而走向「夥伴」故事的套路,並開始趨於嚴肅,失去原先調性的特色,角色的衝突也僅點到為止,沒有深入展開,情感亦稍縱即逝。之後故事為了繼續製造轉折升高情勢,讓殺人魔洛維逃了出來,算是可預期卻仍保有新鮮與期待的安排,但或因礙於預算,洛維逃脫所帶來的張力宛如曇花一現,並沒有製造更大的娛樂效果,殺戮場面反而低於主角們先前的殺人過程,擴大戒備的警方也淪為背景,使得整個故事的轉折,少了應有的火花。
這張力疲乏的走向延續到了結局,最後雖然回到原有的喜劇調性解決角色困境與情感問題,但一來過於草率突兀,沒有足夠的情節或場面為困境作結,二來喜劇與嚴肅搭配不佳導致情緒失衡,此外也失去了故事一開始對殺人魔類型的呼應,僅留下殺人魔角色與一句「麥可邁爾斯」作為表面上的致敬,而非真正翻轉慣用的類型情節,達到觀眾冀望的娛樂驚喜。所幸最後致敬《魔女嘉莉》的情節,稍微回到了主題上,「政治不正確」的安排也多少滿足了觀眾對角色的期待。
至於本片提及的「網紅」與「社群網路」文化,雖有諷刺與議題批判,但實際多半化為背景與情節的點綴物,在敘事上無法構成主線的「必要」關鍵,亦非透過重要情節呈現出深刻的核心精神。我們可以看到主角們如何透過網路操縱案情與民心,如何透過「社群」成名,不過這部分大都只是順著節奏快速帶過,缺乏深入發展,不然「一面偷偷滿足殺人慾望,一面藉由報導連續殺人案件成名」雙重動機,在犯罪故事中確實是個有趣、聰明、大膽的角色戲劇動力。
然而,本片為求喜劇效果,在處理「殺人魔心理」與「網路成名」兩者時,皆過度單一,殺戮的「狂」與網路智慧犯罪的「謹慎」不僅無法巧妙結合,反而令兩者在細節之處產生些許矛盾,以至於兩者最終都無法深刻呈現要點。觀眾可以看到主角們利用網路製造殺人魔與英雄,但鋪陳不足且較為套路,諷刺的是,真正的危機與困境也並非因此而起,警方並沒有為此作出預期規模的反應,殺人魔洛維也沒有就這點找她們麻煩,學校老師則是簡單地在幾秒鐘的戲份中做出指責,批判網紅現象僅只是點到為止。
《姊姊妹妹殺起來》在故事上具有不少缺點,雖有足夠的恐怖類型創意,最後卻淪為夥伴情誼的類型套路,而張力逐步弱化、角色刻畫虎頭蛇尾、調性不一、「殺人魔犯罪」及「網路成名」兩者不夠成功的結合都成了致命傷,尤其後者更是浪費了這個絕佳的好題材。不過作為一部致敬類型的恐怖犯罪喜劇,如果不認真去想這麼多,在娛樂性上還是保有不低的觀影價值,明快、逗趣、輕鬆、幽默、爆笑,「反社會」十足,不受任何道德、政治正確拘束,血腥暴力雖礙於預算顯得粗糙,呈現上還是有一定效果,整體仍可說是稱職的殺人魔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