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際大戰:最後的絕地武士》致永遠的天行者 劇透
這部電影能討論的實在太多了,想先來聊聊Luke。看到有很多人不喜歡這個大師Luke (甚至Mark 本人也不甚滿意),覺得Episode VIII毀掉了一個傳奇角色,但作為對他退場一幕深有感觸的觀眾如我,還是想幫這個看似「晚節不保」的遲暮英雄發言辯解。
當初看完舊系列時對這個角色其實還不到特別喜歡,更多是把他做為橫貫系列精神的指標人物來看待。對他記憶最深的一幕該應該是在四部曲的出場,Luke在天色將晚的Tatooine沙漠遠望雙日餘暉的孤單身影,看來既寂寞卻又對明日的可能性充滿期望。那時的他還是個有點懵懂又充滿冒險精神的俊朗少年,一心想脫離農夫生活並進入學院開展新人生,渾然不知未來有什麼樣的冒險即將在他眼前開展,還有那終將面對的難關、險阻、變故及別離。
第二次對這個角色特別有感觸則是在六部曲的出場,隻身走入Jabba 居所、一派氣定神閒,此時的Luke 仿如已脫胎換骨,舉手投足間展現的游刃有餘無一不顯現著過去冒險經歷的洗禮試煉,和對原力日漸加深的領悟,才逐漸有了這步向超凡境界的出世靈氣。然而作為一路看著他成長的觀眾我們應當最清楚,即使這時的Luke 在戰技與原力的使用技巧上皆已不負一名絕地傳人,但他實際上僅曾短暫受教於歐比王和尤達,從未徹底完成內心與精神上的訓練,更別說要準備好成為一名絕地大師、足以擔綱作為一名啟蒙者引領弟子走向光明正途之重任。
完全可以想像當年的他如何背負著親妹妹、一生的摯友,還有新共和國舉國上下無數人民的殷懇期盼,盼望著他 ,這個活生生的傳說、絕地最後的傳炬者,能夠重建絕地宗派千年來的輝煌,作為守護銀河的和平昌盛的唯一指望,即使實際上他從未在任何一位大師或精神典範的身旁有足夠長的時間去觀察、學習和效法。
我們所認識的Luke是個善良、對人性永遠信任寬容、未曾放棄拯救父親那墮入黑暗深處靈魂的少年英雄,那時該是當仁不讓地接下了這個重責大任。於此同時,親眼見過被黑暗原力引誘的人能如何滅絕人性的他,必然也是以戒慎恐懼、如履薄冰般的心情履行引領之責。雖然我們沒看到他一個人顛顛仆仆努力摸索著復興與教導的過程,但我相信這樣巨大的使命感,和極端嚴厲的自我期勉能夠徹底地改變一個人,讓我們熟知的那個無暇又無懼的少年漸漸變成這個憂懼自己制止不了黑暗滋長的疲憊老人。
是啊,這個Luke大師也許不若我們原本的想像,他沒有金魁剛、歐比王與尤達的睿智、富有餘裕和超凡絕塵的風骨,而更像是已經放棄人生目標的厭世邋遢老頭,拒絕擔起更多責任,鐵了心餘生要在懊悔中過活,但這個Luke也依然是我們敬愛的Luke,會為自己一時的惡念與信心動搖感到懊惱慚愧,對自己一手創造出的和平之敵感到萬分內疚,最終也為了救回弟子與保護最後的希望星火捨身成仁。
縱使知道此去必遇凶險,也要為自己鑄下的錯贖一次罪,選擇以化身前往更是為了確保Ben不會有親手殺死他的機會,避免他不會往更深的黑暗墜落。不管如何傳奇、如何英雄,體內的原力潛能有多麼宏大,終歸他還是有著與我們無異的人性,會犯錯、會反省成長,這也讓這個活在傳奇雲端的「天行者」,又離我們更近了一點。
做回了那個永遠能看見深陷黑暗者心中之善的Luke,與親愛的妹妹吻別了,摯友留下的紀念物也已交託,該是時候赴最後一役了。但見他將自己的化身投射到無數星域之外,穿梭砲火彈幕於無人之境,與Ben幾度劍擊對陣似乎又重現當年的風發意氣與神采。弟子啊,請你接受我最後的歉意,跟隨那仍保有的良知前行吧。
然而這樣的傾盡所有還是讓他年邁身軀尚存的生命力油盡燈枯了,而他撒手離世前見了最後一眼Ahch-To美麗的西沉雙日,像是遙遙呼應著當年年輕的自己在Tatooine看見的景象,但卻是以完全不同的心境來見證這眼前的大美。當絕景在前,那份熱淚盈眶的激動所為何來呢?或許有著剛從酣戰返來殘留的最後一點戰意熱血,有著對弟子與世局未來變化的掛心憂慮,有著對自己太晚醒覺應該還能做到更多的感嘆,或更多的是對自己生命盡頭有所覺悟與終臻完滿的灑脫。
一代傳奇終於光華散盡化於無形。對我來說,沒有比這樣的人生謝幕更詩意,更俠氣的了。一路好走,Luke 大俠,幸好在天上行走是你的專長。你的精神在一介觀眾如我心中永遠完滿無暇,光輝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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