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愛不見了》以小喻大的社會寓言 劇透
《當愛不見了》Loveless / 2017年坎城評審團獎
安德烈薩金塞夫導演的《當愛不見了》,故事以小喻大,透過核心家庭來看整個俄羅斯社會。背景起初設定在2012年,當時最流行的傳言就是馬雅的世界末日預言,透過廣播電台,我們可以知道掌權者開始浮動擔心自己權位與物質生活時,開始不關心人民,而民心也會跟著浮動,最後整個社會就是一個亂象。到了尾聲,過了幾年,連媽媽的手機都從i4或i5改用i6了,爸爸在新家庭生的小孩也長大了。我們可以透過電視轉播,看見烏克蘭與俄羅斯交惡的血腥狀態,而觀看新聞的人,都面帶冷淡,或者是選擇逃避做自己的事。
薩金塞夫在本片讓我們看見的是:平靜、冷冽、無風無雨也無晴的俄羅斯社會表象,每一個人都各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漠不關心,而看似完美的家庭,其實都是假的,這是導演更想責備的。故事講述一個核心家庭的分崩離析,父母離婚,討論的不是小孩撫養權的問題,卻是這個公寓賣不賣的問題。那小孩又何去何從?大約前十五分鐘,小孩的戲份在早上走出家門去上學就結束了,而我們看見的是:冷言冷語的媽媽享受著貴婦的生活,美髮除毛、上餐館、滑手機、搞自拍、想當網紅;懦弱的爸爸在上班賺錢,擔心可能因為離婚而被公司老闆開除的問題,且兩人在外各自都有他們稱作「有愛的情人」,陪他們上床、吃飯、購物,享受轟轟烈烈的青春愛情。
盡情享樂之後,小孩沒去上課的消息兩天後才傳到家裡,接著就是一連串找尋小孩的過程。原本父母小孩三人各自過各自的,在本片全無交集,直到小孩失蹤了,在找小孩的過程中,才貌似三人聚在一塊,成了一個完整有愛的家庭,大家都心繫失蹤的小孩子。父母兩人結合,小孩往往被稱作為「愛的結晶」,當沒有愛的時候,也就是沒有小孩的時候,父母兩人因為義務去尋找小孩、擔心小孩,卻發現這個愛早就不見了,後悔也來不及了,最後只能體認這個錯誤彌補不了。本片看似指責這兩位家長,但是人的情義層層疊疊,怎麼可能只有這兩位家長有問題?
片中有一幕很有趣,警方發現一個無名屍可能是小孩,爸媽前往認屍,這時鏡頭關注在正在看屍體的爸媽,當掀開那塊布,導演讓我們看的是爸媽的反應,媽媽痛哭,確認屍體不是小孩,並指責丈夫的沉默;做爸爸的則是在旁暗自哭泣,最後甚至蜷曲在角落無法面對。導演在說什麼?導演不是要我們看可怕的屍體,而是看這群人的臉,他們的愧疚、畏懼、哀號、脆弱,導演要我們直視問題之所在,而不是後果的可怕。問題就像是那條垂掛在樹梢上的彩帶,沒有人去發現問題,擱置不管,時間一久,大家都忘了,而後果就如同貼在電線杆上褪色的尋人啟事,但內心的恐懼與罪惡感可是永遠的傷口。 《當愛不見了》是一部富有批判力的電影,非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