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暮之光》阿基郭利斯馬基的主廚濃湯 劇透
《薄暮之光》Lights in the Dusk / 導演:阿基郭利斯馬基 Aki Kaurismäki / 第59屆坎城影展正式競賽片
當初,筆者並沒有特別喜歡《薄暮之光》,便擱置DVD在房間角落,久久沒去動它,還打著算盤賣給二手影碟店,但因為喜歡阿基的作品,到了最後一刻,乾脆再看一次,本片長74分鐘,給阿基幽默一下,涼快煩悶的熱夜,試著找找當初何以不喜歡的原因。
擔任夜間保全的寇斯特一個人獨自巡邏大型商場,刷條碼、查鎖頭、驗密碼,為了保護這間商場裡的有價之物,他盡忠職守,準時收班,交付工作事項給上司。他結束徹夜工作後固然需要喘息,但上司總是刻意忘記在這工作三年的他,叫錯他的名字,忘記他的存在;有樣學樣的同事們總是忽略他的身影,邀約喝酒,偏偏丟落了寇斯特,使他只好默默地去喝酒,到了常去的酒吧,見到那群同事捷足先登,更使他無地自容,趕緊轉移陣地到另外一家高級酒吧,只見男的西裝鼻挺、女的花容月貌,而自己卻是身穿平價便服,既無法勾引女人,又引來女人的獵犬──那群仗勢的上流人士,他只能靠邊站。心情鬱悶的他,喝完了酒,便跑到海岸旁的烤肉攤,買些宵夜,稍微認識的老闆娘跟他話家常,但也沒多說什麼,之後便回家就寢。以上就是寇斯特的一天。
看似依舊如往的一天,寇斯特利用上班的休息片刻,坐在空蕩餐廳裡,啃著三明治,喝著咖啡,暗自忖度未來創業計畫時,有位陌生女子進店,她擁有金色的長髮、白皙的肌膚、純潔的外表,選擇了他面前的空座位並禮貌地詢問是否為空位。這名女子宛若滿足了孤獨空虛的寇斯特,使他的目光久久不移。
故事的發展感覺很平凡,可能是個阿基式的愛情故事,簡單、明白的人情韻味,帶給觀眾如同西式料理主菜前那道白醬濃湯的溫度,不僅開胃,更是種欲罷不能的享受。白醬濃湯裡點綴的那一口大小的塊狀紅色蘿蔔好像主廚料理時的一種心機,代表他對料理的熱誠,特地展示給食客看的甜頭。視覺上不佔上風的米白色馬鈴薯,可能被食客所忽略,但它們綿綿密密的滋味,是柔情、是觀照、是捨身,卻往往是食客戒不掉的,如果白醬濃湯少掉此滋味,定會感到空缺。
看似會有意想不到發展的愛情故事,不料,寇斯特鍾情的這名陌生女子居然出身於黑社會,她捨身吸引寇斯特只是為了讓獵犬竊取商場的黃金與珠寶。的確,女子成功欺騙寇斯特的感情,甚至讓他投入至深的衷情,為了她入獄,使整起騙局的責任歸咎於寇斯特一人。出獄後,寇斯特住進收容所,找了低賤的洗碗工作,隱身江湖,但胸有大志,一樣期待開創事業、發大財。
假若這名騙情女子是主廚濃湯的紅蘿蔔,那白色馬鈴薯該是誰?肯定是對寇斯特念念不忘的烤肉攤女老闆。經營小事業的女老闆雖外貌不起眼但標緻典雅,是極少數會跟寇斯特搭話甚至關心他的人。寇斯特卻遲遲不願承認女老闆對他情深義重,甚至搭上那名騙財女子後,更向女老闆炫耀交到女朋友的豐功偉業。阿基讓觀眾看見女老闆略顯失落的表情及鬧脾氣立馬關店,便得知女老闆對寇斯特有情有意。
寇斯特愛錯了人,走岔了路,女老闆卻不忘寇斯特,法庭開審時,在旁陪伴,更寫信給獄中的他。女老闆遇見他時的談話,是希望他出獄時可以接他出來跟詢問有無收到寫給他的信,甚至想替他給予照應,但寇斯特始終不領情。直到尋仇的他被眾人圍毆欲死時,只有女老闆來疼心。這時,寇斯特跟女老闆才牽起了手,兩人終於有了連繫。這便是阿基師主廚濃湯下的良藥,是友善、是溫馨、是樂觀,讓觀眾有一個正向的結局,以迎來出乎意料的主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