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人怪物Closet Monster:人生很難,而世界很大 劇透
故事描述Oscar年幼時目睹一少年為性暴力所傷害的意外,從此心裡留下陰影。面對接踵而來的父母離異更讓他心中懷恨,真正理解並支持陪伴著Oscar的是他的倉鼠Buffy。離婚後Oscar跟父親同住,即使父親對其疼愛有加,但自小父親流露出對同性戀的反感以及強烈的控制慾,讓性向逐漸萌發的Oscar屢感不適。
在等待紐約時尚藝術學校申請回覆的Oscar忙於與好友Gemma拍攝時尚照片與在賣場打工,認識了同事Wilder。Oscar對Wilder一見鍾情,卻不斷被過去的陰影所縈繞。直到Wilder要離開前夕邀請Oscar參加派對,懷疑Oscar是同性戀的父親因而與Oscar起了爭執,學校的申請又失敗,萬念俱灰的Oscar憤而將反對自己去參加派對的父親踹進衣櫃裡,直奔派對。
派對上Oscar因為發現Wilder跟其他女孩親熱而沮喪,索性試圖與一男子發生性關係但再度因爲過去的陰影而失敗。派對因被警察查緝而中止,Wilder帶著神智不清的Oscar回到Oscar的小屋休息。在Wilder的誘導下Oscar算是真正面對了自己的性向,欲搬去跟母親一起住的Oscar先回家接倉鼠Buffy,卻發現Buffy昨晚在父親的盛怒之下被殺死。Oscar與父親決裂卻也沒有真正住進母親的家,而是參與了藝術村計畫獨自一人展開了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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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看完的時候整個人還沉浸在整部電影半奇幻半現實的氛圍裏,諸多的意象以及比喻必須細細咀嚼後才會浮現,是一部會慢慢回甘的電影。整體來說節奏稍慢,劇情結構簡單沒有支線,配樂好聽令人印象深刻,整部電影都圍繞在主角Oscar身上。但與其說這是一部同志電影我更偏向定義為青少年電影,描述主角因家庭因素、身心性向衝突以及人生挫折而產生的轉變,並利用大量幻覺、抽象的意象來表達心內的陰影與情緒,雖然有小部分血腥以及暗示性愛的場景,但我認為頗適合讓青少年做為教育導向觀賞,但必須要有教師引導解說會比較妥當。
Oscar小時候目睹一少年即將遭受性暴力,原先想要上前幫忙但因為害怕跟膽怯終究來不及阻止事情發生;加上事發前女同學利用看指甲的方式調侃Oscar以後可能會是同性戀,事發後Oscar詢問父親為什麼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那少年身上的同時,持反同立場的父親回答「或許因為他是同性戀吧」,因此在Oscar心中埋下了害怕與罪惡感的種子。長大後,Oscar的性向未明,對於女性好友的親吻沒有太大反應,反而對向自己借制服的Wilder產生了生理反應。卻在想著Wilder自瀆的時候看見自己像當年那個少年一樣被鐵柱刺穿的幻覺。不僅這時候,在派對上跟陌生男子進行性行為到一半,Oscar又看見一樣的幻覺,很明顯受到小時候的事情與父親的言論影響:「只要是同性戀就會遭受這樣的傷害」。
不過這之中不同的是,Oscar在前往派對之前,因為父親阻攔自己前往派對並用厭惡的口氣譏諷「我才不會讓你去什麼同志化妝派對」的言論,一腳將父親踹進了櫃子(Closet)裡,並將母親留下、能夠讓Oscar穿去參加化妝派對的衣帽「從櫃子裡拿出來」。片中那些母親留下的衣物因為父親堅持不肯還給母親,因此留在Oscar房間的櫃子裡,Oscar曾經抱怨「我房間都快沒地方放我的東西了」,但父親選擇固執己見將東西塞在那裡不願意拿走,也象徵著Oscar滿漲著的自我被壓抑。在他打開衣櫃並將父親推進去之時,也象徵著自我的解放,開始試圖勇敢逃出那個一直為父親所創造出來的罪與恐懼的櫃子。
但在派對上跟男子性交的時候還是因為看見刺穿腹部的幻影而失敗,但這次Oscar更吐出了肚子裡大量的螺絲釘。雖然不確定Oscar是因為一直以來的壓抑而真的吞下賣場大量的螺絲釘,亦或是又是幻覺,但至少有「把一直堵塞在身體裡的壓抑吐出來」的意向。此時前來把自己帶走的Wilder是壓垮駱駝的倒數第二根稻草,兩人在小屋裡的試探Oscar一切的反應是這麼的不確定,但卻未曾拒絕。Wilder說如果你是同性戀,我親你的時候你的肚子周邊會有些感覺,也不正暗示了鐵柱從肚子穿出的幻覺嗎?
而壓垮Oscar的最後一根稻草則是父親殺了一直以來都會跟Oscar對話、給他意見的Buffy。雖然實際上應該是Oscar一直在跟心中的自己對話,但從Buffy向來溫暖的陪伴,還有明明已經是因為倉鼠壽命很短,而換過的第四隻,但Oscar仍然用延續、一直是同一隻的概念(故事也有意讓觀眾如此認為),說明了Oscar對Buffy的依賴極高。還有Buffy的性別也相當值得玩味,明明是公倉鼠但Oscar卻一直視之為母倉鼠,一直到Wilder提醒才產生了暫時性的混淆,但在最後Buffy的配音仍然是女性,若真將Buffy視為Oscar心中的反映的話,或許也能看出Oscar心中的糾結與混淆。
對於以往父親的種種行為,Oscar雖有諸多不滿與反抗,但作為從小崇拜的有求必應木工、給夢者與陪自己玩遊戲的父親,說了再過分的話、做再多的控制,都還能說服自己他是父親,他是為我好、他是愛我的。
直到你因為你不能控制你的憤怒,殺了(另一個)我。
我知道你愛我,所以我容忍那些在造成我心理陰影的言語;
我知道你愛我,所以我忍受那些阻擋我做自己的殘忍幻影。
但你殺了另一個我,你真的愛我嗎?你真的是愛我的嗎?
於是禁錮在腹中那對於同性性慾的壓抑、一直以來在性慾產生之時的負罪感,在盛怒與終究明白必須忍痛對抗之下,將一直以來卡在腹中的鐵柱、阻止Oscar做自己的鐵柱拔了出來,然後擊向那一直以來的阻礙(父親)的方向,破除那些惡夢與幻覺。象徵障礙的父親被Oscar嚇得逃之夭夭,多年來壓在Oscar心裡的大石頭總算放下,就此自由……了嗎?
的確是,自由了,但驟然自由的靈魂卻無所適從、無處所依。Wilder離開了、紐約時尚學校申請失敗、Buffy被殺死了、與母親家也格格不入,那終究不是自己能回去的地方。
就如同Oscar向母親哭著說:我一無所有。
是啊,走出了櫃子才發現原來自己形單影隻,才發現不是不顧一切出櫃了自此人生就一帆風順。就如同母親溫柔卻堅定的回應Oscar,認為她對自己的指控並不公平。
人生很難,而世界很大。
獲得了自由、除去了衣櫃阻礙的青少年,才正要開始探索這個世界,尋找自己在這個世界當中的定位與憑依。不是所有事情都是簡單的非黑即白、非錯即對,人生的錯綜複雜、困難順遂,都等著少年去探索、去觸碰、去追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