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找一個允許做愛的空間─「我愛已不愛你」﹝光點Body Song影展﹞ 劇透
音樂也是電影的一部分,而有好音樂加持的電影就很自然地成為了一部好電影!「我愛已不愛你」,就在鄉村音樂的律動,搭配遼闊蒼涼的天空影像,成為了一部很舒服的電影,不過這也只是電影其中的一部分構成。如果說,我們在這部電影中可以看到癡肥骯髒的中年肥胖男子﹝而且一直放屁﹞、濃妝豔抹又臃腫的老態女體裸露、暴力揮舞下血紅體液透出、伴隨痛苦喊叫聲的「變態」肛交…似乎又很難承認這是一個怡然舒適的觀影經驗。導演對「純粹」男體、女體各自的老醜、作噁的兩面展現,似乎表現了對生物的純粹性向與優位體態的根本懷疑,而這正是這部電影向觀眾展演的弔詭聲響,就像片名「我愛已不愛你」一樣地令人起疑。
由於對性學與酷兒知識上的完全空白,我似乎很難對其中的男男戀、男女戀以及曖昧不明的同志與異性兩面愛戀氣息的主題中,提出任何切入與衍生的觀影理解。不過我對這部電影最鮮明的印象─到處找地方做愛,此一拉動影片發展的軸線中,倒是會想提出導演Serge Gainsbourg對於挑逗性別議題與變態愛界定的一種可能。
Krassky是一個體態健美的男同志,當他初見在酒館工作,一個酷似男孩但又帶有中性美艷的Johnny,他對她愛慾糾葛﹝追求→排斥→結合→棄絕﹞的情感刻畫,倒是在本片中很出色地利用了此一主題空間。或許此一軸線發展若要用邏輯或尋由的角度去看待,似乎很難有個很好的理解,不過「沒道理」或「找不到理由」,也經常是人生際遇的一種因緣。姑且我們就當作導演以戲謔的手法來看待這樣的安排,因為這樣的劇情與真實人生之間,並不見得是種落差,反而更是種貼近的可能。
以上述形貌出現的兩人,他們的情慾與性交方式,以社會或生物的角度來看待,是常態?還是一種不被認可的「病態」?導演並沒有給出定論,但卻一直在這個問題上玩耍。就生物的構成角度來看,Krassky是個男性,Johnny是個女性,兩人的結合毫無問題是異性戀關係,但是他們卻比賓館內隔壁房間的性交易更受到社會的排擠,只因為「進錯了洞」所造成的大聲喧嘩。無論他們走到哪裡「辦事」,打斷他們結合的聲響也隨之鳴起。愛慾結合的性關係,比金錢買賣的性交易更不被接受?這是導演對於社會的閉鎖性格所給予的第一個諷刺。
而這個挖苦的強度,藉由Serge Gainsbourg在場景置換上的操作推到了極致。Krassky與Johnny兩人的結合在看似社會角落、潛藏不潔、見不了光、充斥著性交易賓館房間中,甚至到了人工構造出的高級華麗旅館房間中都一再被迫中止;但卻在最純淨自然的天地中、光天化日下來個柔情浪漫的完美結合。哪一種性關係才見得了光?導演對於這種曖昧的性別愛慾似乎傳達了正向的支持態度。此外,Johnny由一開始對肛交帶來的痛苦發喊出淒厲叫聲,到後來與Krassky同樣能享受這種方式的性交所給出的性愛高潮,也是在搖動社會建構下的「常態」、「變態」分界。Serge Gainsbourg隱約在此表達了他的立場,沒有自然與正常的性愛應該「如何做」,只有習慣與習性下、最合宜私密兩人的交會方式。
但是,Krassky一開始面對於Johnny終究是個女體,以及「常態」下「從前面進來」的要求,表示他「沒辦法」。在這個磨合上的困難,預埋了最終兩人的分離的可能線索。導演對於「勉強下的異性戀關係」似乎棄之如敝履!即使帥氣陽剛的Krassky原先的男伴侶是個頗猥瑣又帶著強烈妒忌心的怪異男人,Serge Gainsbourg依然決定讓Krassky丟下中性美艷的Johnny,選擇回到那實實在在的男「體」一起到下一個地方過生活。看來有了先生或妻子、小孩與家庭才放棄婚姻出櫃的行為,或是隱藏委身於正常婚姻生活中的同志,Serge Gainsbourg或許會評價這種行為缺乏實質意義。何不直接點公開展示自身的性取向?也不需要給週遭的人任何原因或道理,正如影片的結局一般,「我欲、我行」並無道理可言,這才是既真實又實在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