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憂雜貨店》我們都是人生的老闆 劇透
東野圭吾是日本當代重要的推理兼大眾小說家,作品多次被翻拍成電影,甚至獲得各國爭取拍攝版權。然而,有些作品在票房與評價上大獲成功,有些則不盡理想,如今銷量高達八百萬本、被譽為感人佳作的《解憂雜貨店》,終於在萬眾期待下,搬上了大螢幕。
一晚,三名年輕人打劫了一名女子後,躲進了一間廢棄的雜貨店,卻突然收到了來自過去的信件,原來三十年前,雜貨店的老闆總是為居民解開煩憂,任何煩惱事只要寫信投進信箱,都會收到開導的回信。三名年輕人,帶著惡作劇的心情回信,不僅影響了過去的人們,也在開導中,意外地讓他們察覺命運的連結,影響自己的人生。
《解憂雜貨店》在電影質感的表現上不俗,尤其復古美術的展現,擁有如同《幸福的三丁目》系列電影的迷人魅力。在場面較大的片段,群眾調度的表現亦展現了獨特的活躍感,音樂與歌曲也有其細膩動人的一面,但在導演與編劇的敘事上,卻有著不少的瑕疵。
解憂雜貨店並非東野圭吾第一部時空穿越小說,早在過去,他就有將不少獨特的時空穿越概念套用在小說之中,不僅增加故事的張力與懸疑性,也增添了各種複雜人性情感堆疊的魅力,當然,要將這些內容全部放進改編電影裡是不可能的事。這次《解憂雜貨店》儘管著重人性情感更甚於懸疑,包含眾多元素的完整故事仍舊不是電影短短兩個小時可以說完的,是故必須刪減些許篇章。
在劇本上,電影雖有所刪減,並在不影響太多人物關係的情形下,將這些故事連結起來;然而,整體節奏失衡,無法適當地將2012年的故事分線與過去的三個故事做到良好的串連與情感鋪陳。原作小說以信件文字貫穿故事與情感,相較之下,以畫面敘事的電影,勢必得做另外的調整,來增加感人的部分,可惜,劇本在形式上過於照本宣科,反而錯失了電影化這個媒材能產生的可能性。
在敘事上,也有些許問題。全片運用了不少長鏡頭,雖在大場面上有不錯的調度,但當人物少時,其調度與戲劇較難撐得起場面,也讓敘事變得冗贅,資訊與情感的推進陷入止步,更糟的是這些長鏡頭在拍攝平緩情感戲時的操作,常有突發劇烈震動與構圖偏移的狀況發生,破壞了美學,也失去了應有的代入感。諷刺的是,或許是礙於拍攝的時程,每場戲的鏡位選擇不多,剪接也沒有適當控制節奏,兩者都讓戲單調了不少,且不少對故事或人物情感發展無用的片段,不僅娛樂性不足,也大幅拖垮了戲的張力,讓故事宛如流水帳,消耗更重要的故事鋪陳時間,剝奪了觀眾的關注力,更破壞了觀眾的情感醞釀。
此外,在一些細節的處理上,如找地方躲警察時卻在陰暗處奔跑開著大手電筒到處搖晃、或是人物的連戲、時代應對的表演等並不嚴謹,也讓整體有求速成、虛應了事之嫌。而曉子的出現,雖不同於原作,有好概念與出發點,期許可以有更動人的鋪陳與情感呈現,但最終在畫面的安排中,仍在時機節奏與戲上產生了突兀的尷尬,正如同那穿越的列車一般。
不過即使編劇與導演表現上不佳,觀眾仍舊可以看到原作支撐電影的魅力,多少好奇會有怎樣的信件,怎樣的人物,與怎樣的發展。雖然情節安排有草率鋪陳不足的問題,觀眾仍會喜歡這些人物與故事核心,並從中感受到原作所想要傳達的善念與力量。每個人在人生上都會有所迷惘,對夢想、對自我價值、對未來、對理念等,每個人都會期望自己能找到一個人能幫忙開導。
然而正如劇中的安排一樣,浪矢老闆一直協助眾人解憂,卻也擔憂自己是不是真的把每個人引導到適合他們的道路上,最終反被求助者開導,進而同時影響了過去與未來,幫助了更多的人。所謂的解憂、開導、善念即是如此,雙向而非單向,如同片中未來與過去的影響迴圈,在幫助他人的同時,也重新找回心中的自己,找回無限可能性的白紙。即便電影在傳遞這精神的力量略嫌不足,但終究還是能將原作小說的意旨展現出來,讓東野圭吾成了觀眾的雜貨店老闆。
整體而言,《解憂雜貨店》雖在編劇與導演上有些許的敘事缺陷,導致張力、情感、人物故事不足,難以成就原作該有的魅力與感動,但在懷舊氣氛、資深演員與音樂的表現上仍有一定的視聽可看性。更重要的是,原作小說中的善念精神仍足以觸動觀眾,以既是老闆也是求助者的心態立場,去找尋自己人生中的「解憂雜貨店」。